弗尔基米德做了一辈子的不列颠皇家总管,却只替两个人亲手泡过茶。一位是早已逝去六年多的先皇,另一位就是现在站在面前把上好的红茶当水喝一样随意的男人。
纠正一下,口渴至极的晴天,不带优雅,把一杯红茶咚咚的就这么灌了下去。
南宫捂住眼睛,摇了摇头,不忍直视。
他喵的,我也想喝啊,上好的锡兰高地,硬生生被喝成了白开水。老哥牛逼,这本事我这大少爷学不来,告辞。
或许是终于听到了南宫大少内心的呼唤,晴天放下手中的茶杯,露出满足的表情。
“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好,老爷子。”
“殿下喜欢就好。”
“那么”,晴天翘着二郎腿,与之前浪荡不羁的混子如同二人,“连您都来了,阿尔托莉莉,我们们的狮子王到底想要做什么?”
“我年纪大了,都是半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,想要喝茶,随我回不列颠如何?”面露微笑,再是衰老,狐狸也是狐狸。啊,变成老狐狸了。
眯着眼睛,晴天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。
“这是你的意思,还是她的?”
“有区别吗?”
“当然有区别。”
男人左手端起茶杯,右手食指不断敲击着,像是在演奏,又或说在玩耍。倾听着回音,老人静静的等待着下文。
“前者,是我尊重的老爷子给我好心的建议,我会认真思考,再拒绝;而如果是后者,我就当您跟我开了个玩笑,咱们好聚好散。”
弗尔基米德无奈的笑了笑,“我或许不该问,两位公主殿下,为何你对长公主总是要求这么严格。在我看来,她做的已经够好了。”
“或许吧,但还远远不够。王者要有野心,有为之奋斗的目标;可王也是一个国家的奴隶,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国家利益。所以,王不能犯错。王一错,国家就会灭亡。王也没有错,否则臣子如何坚信自己的忠诚。”
看着面前眼神仿佛死掉一样的本应年轻的男人,弗尔暗暗摇了摇头。
“晴天,你太固执了,宛如先皇一样固执。可陛下并不是先皇,你想说她太重视感情,有血有肉才是王者,没有谁完美无缺,没有谁不会犯错。”
“我和她之间绝不是那一剑的问题。正如您所说,我效忠的是伊丽莎白先皇,我的剑只会为那一个人奋战。”
顿了顿,回想起那个霸气无双神明亦可杀的女人,叹了口气,晴天放下手中的茶杯。
“为了证明自己,一个人独战反星联,害的先王牺牲;不论是非,连一句话都不让我说,对我刀剑相向;现在,浪费时间精力,做无用之事请我回去。”
“她还是不了解我。我不需要荣耀,不需要嘉赏。请我回去又如何,我现在不过是个废人,莉莉难道没有报告?她永远是这样,以自己所想认定周围一切,我...”
“晴天”,南宫突然出声,打断了毫无营养的对话。
“我见过狮子王,在随皇帝陛下访问不列颠的时候。她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,活在过去阴影里的是你。你要明白,很多事情是因为你是你,才会有人放下一切去做。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,你已经不用在一个人背负了。”
“是这样的吗,那母亲的仇,伊丽莎白的仇,戴安娜的愿望,这些何时我才能做完。”
笑了笑,自己挖苦自己。
“从燕都到不列颠,再到无忧宫,之后又回商都。十二年了,我的星核破裂,长剑腐朽。一个人从欧洲狼狈的跑回来,除了增添一身的血海深仇,什么也没有得到,甚至连敌人的真面目都无从所得。”
“我累了,不列颠的骑士那么多,不缺我一个。”
仿佛抽空了全身的力气,晴天闭上眼,面露痛苦。
“所以,这才是你不愿意回去的理由。疲累,厌倦,悔恨,种种磨平了你剑刃的锋利。像一只被拔了牙的狮子,害怕充斥了内心。”
老人喝着快凉掉的红茶,诛心一样的话语就这么不急不缓地说出,又像是自言自语。
将侍从手中的宝剑放到晴天面前,老人又从怀中掏出一枚金色的怀表。
“这是不列颠赐予将士的荣誉之剑,过去的你配得上,现在的你我认为配不上。至于这块金表,是陛下在你离开不列颠后,托我制作的,象征了她对你的歉意,收好。”
老人起身离去,年迈的身躯,却爆发出无比强悍排上倒海的意志。
“英雄不死,只是逐渐消亡。我活了一辈子,看的最清楚的就是这个。值得我泡茶服侍的是狮心王,你现在颓废的样子我无能为力。但是晴天,不要等失去了什么才醒悟,那太晚了。”
良久,晴天盯着怀表与长剑,无言无语,只是发呆。
一旁的南宫欲语又止,拍了拍男人的肩膀。
“谁对谁错,并不重要。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联系长公主殿下,但晴天,你还有我,还有一个亲姐姐。所以,留在商都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没有反应,晴天还是思索着老人最后的话语。
说到伤心处了吗?晴天,你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的感情用事。外表强大,内心脆弱,果真如公主殿下所言。
收好剑鞘,南宫起身。
“我去交给不列颠,顺便查一下朱雀。”
随着南宫离开,晴天陷入记忆的旋涡中。金碧辉煌的大厅,美妙的舞曲,还有那欢声笑语的男男女女,唯有男人仿佛被世界丢弃,在无人关心的角落里,舔着自己仍未伤愈的疤痕,直到一股陌生的气息靠近。
“我能坐下吗,晴天先生?”仍带着那副奇异的面具,带着礼帽的死星出现在晴天眼前。
不远处的船头甲板,像是被掐住了命脉,莉莉一言不发,盯着面前狂意四散的少女。
好诡异的星核波动,差点连我也要陷入自己的黑暗面。
“哈哈,这么不说话了呢?别啊,公主殿下,我们在好好聊聊,对你的挫败史,我可是感兴趣的很呢。”
馨缘大笑着,像是整个人崩坏了一样。月光被乌云遮挡,不止的海风突然死机了一样。静,可怕的静,笼罩着两位姿容绝世的女孩儿。
疯狂警告,莉莉的第六感不断提醒着自己,有未知可怕的什么东西可能就要出现了。不对,莉莉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战栗,生物的本能恐惧,促使莉莉跳起,离开刚才的位置。
呜,一阵惊天裂地的嘶吼后,一只无法用语言形容有着血红双眼的怪物,突然出现在甲板上。身体扭曲,前肢肿胀,牙齿就像吸血的魔鬼,下本身流着浓瘤。
再看馨缘,不知什么时候晕了过去。
该死,偏偏是这个时候。怎么回事,敌人是谁,要做什么。
一把抱起馨缘,莉莉动用星核,却感受到了极为强大的压制。
怎么回事,星核运转的不通畅。一阵阵黑雾涌现,方舟就像漂入异世界的即将破裂的小船,摇摇欲坠。
强撑着意识,莉莉纵身一跃,跳到最高处。定睛一看,船体四周的水域,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嗜血红光。
而另一边,晴天从噩梦中脱出,又来到新的地狱。
“有趣,反星联还真是神通广大,不列颠的皇家方舟视若玩物,想进就进了吗。”
警惕的看着面前危险的不明之人,晴天默默地运转星核之力,却感受到了阻碍。
“不巧,我的领域你上次应该见识过,没有我去不了的地方。比起这些,其实刚才我一直潜伏在这里。听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呢,晴天先生,还是说叫你原狮心王比较好。”
“你们到底想做什么,剑鞘你们已经得不到了,束手就擒还来得及。”
“哈哈哈,束手就擒,凭什么,这群废物吗?至于剑鞘,那只是个诱饵,我们真正的目标在这艘方舟到达的时候就已经快达成了?”
“这种恶心的感觉..”,晴天猛的睁眼,“难道说两年前的红莲灾厄中反转星核的是你们?”
“啊,那件事啊。很可惜,没有成功。不过,请放心,这一次就说不定了。另外你说,要是不列颠沐血之剑的长官、那位公主殿下死在这里,狮子王会作何感想呢?”
怀着无与伦比的恶意,带着危险,死星向晴天众人贴近。
船舱内,朱雀拿着匕首指着南宫。
“白虎大人,这是陛下的密旨,请把剑鞘交给我。”
眯着眼睛,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看着面前毫无存在感的刺客,南宫大少邪魅的一笑。
“如果我说不呢?”
“你敢抗旨不成。”
“你说,要是你死在这里,还会有谁知道你有密旨这件事呢,我还会被扣上抗旨的罪名吗?”
身上冒出闪亮危险的电流,南宫极握爪,杀向朱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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